...受柴可夫斯基的音樂沉思丨鋼琴作品杜姆卡 Dumka,Op.59 賞析
葛芳辛 賈麗夢
摘要：力度是鋼琴演奏中音樂表達的的標記，力度的掌控和表現形式在作品演繹中是極其重要的。本文從力度的強弱入手，研究力度與鋼琴彈奏間的關系，并結合譜例分析不同時期鋼琴彈奏的風格、力度和情感表達之間的聯系。希望通過本論文的寫作可以提升廣大學琴者對鋼琴力度的認識。
關鍵詞：鋼琴 演奏 作品 力度 時期
中圖分類號：J624.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8-3359（2017）14-0052-03
力度是鋼琴演奏中音強的表達依據，演奏者準確把握力度，可以更好地傳遞作品內涵。從簡單的角度來看，聲音的強弱、音量的大小就是力度。從聽覺上來說強、弱具有相對性，相對性的力度概念決定了在鋼琴演奏時音的力度呈現有高低起伏，但沒有絕對音強。在本章中，所談到的“力度”是指本人對作品力度標記及其處理的看法，且深感到力度對于作品表現力的重要性，唯有深入挖掘和思考力度內涵，方可更好地駕馭鋼琴力度去展示音樂之美。
一、力度強弱問題的存在和認識
（一）關于強奏
強——f，指的是強大并且有足夠的力量，通常運用在鋼琴作品的高潮部分，同樣的強奏標記在各作品中呈現的音強是不盡相同的，需要根據作曲家的創作意圖來演奏。例如李斯特《匈牙利狂想曲》第11首，這是一首氣勢磅礴的作品，需要用特別強的力度去表現，如果在力度上表達不到位，那作品應有的強大感染力就會缺失。比如，末尾的高潮段雙手都是七和弦連續進行，力度需要從腰部及全身發出，形成手指和身體相互作用的一種關系，正確發力之后整個人是靠全身帶來的力量反彈跳起來。
強奏時，除了正確的發力方式外，還要顧及到作品中“強”與整體音樂環境的匹配和適應。“sf”就是極強的音概念其實是錯誤的，首先要給出強的范圍值，在這一力度范圍值內作出變化。在旋律安靜的作品中，“sf”的彈奏一定要考慮與作品氣質相符。如默克爾的《蝴蝶》（參看譜例1），總體上是偏輕快風格，尤如夏日的蝴蝶翩翩起舞，在譜例的第2小節出現了“sf”標識，描繪的是人們與蝴蝶嬉鬧的場景。雖是突強記號，但觸鍵的一霎那，只能靠指尖用力彈下去，不然會影響作品的整體美感。
（二）關于弱奏
弱——p，指的是弱奏，演奏音量較小的意思。通常出現在作品中抒情安靜的樂章。弱奏相對于強奏來說，演奏難度其實更大，是判斷演奏優劣的依據之一。力度標記“P”也是一個相對概念，演奏時也要顧及整體作品的氛圍與風格。弱奏最關鍵的就是對音點的把控，講究的是手臂各條肌肉、指尖對琴鍵的控制能力。如拉赫瑪尼諾夫《意大利波爾卡》中（參看譜例2），作品整體速度很快，連續的十六分音符用“pp”的力度演奏，非常鍛煉手的控制能力。
二、各個音樂時期作品的演奏力度把握
各歷史時期由于鋼琴演化和時代風格的不同，對力度的詮釋是有差異的，尤其是鋼琴制造的進步對音色和音質的影響。隨著鋼琴制造技藝的進步，音色越發豐富，力度幅度不斷增強，作品的藝術感染力也越發多彩。正確了解不同時代的音樂風格及對力度的理解和表現，對演繹作品是至關重要的。
（一）巴洛克時期
巴洛克時期的音樂家們一般使用的是古鋼琴，古鋼琴聲音比較弱且音色偏暗。受樂器制造技術水平的制約，古鋼琴作品很難表現出力度的對比與變化。所以當時的作品一般采用快速、音流延綿不斷和裝飾音等手法來進行創作。如今，當我們用現代鋼琴來演奏巴洛克時期的作品時，就要控制力度來演奏出古鋼琴的感覺。
例如巴赫，他處于一個受宗教影響的時代，巴赫結合了宗教與啟蒙思想、結構與旋律性，使得作品節奏平穩，采用“階梯式力度”的演奏方式。但對于慢速和快速的曲子，力度的把控又是不同的。例如他的的《十二平均律》（參考譜例3），是快速的旋律走向，就需要用指尖發力進行非連奏或者是斷奏來演奏出擊弦鋼琴清脆的效果。
又如巴赫的《抒情曲》，該作品是慢速旋律走向的具有歌唱性風格。彈奏時要使力量從肩部傳遞到指尖，放低手腕，通過指尖貼著琴鍵來演奏出圓潤的音色。
巴洛克主義時期的音樂因為受當時鋼琴制造的約束，音色較暗，不能彈奏出明顯的強弱變化，而用現代鋼琴彈奏古鋼琴作品時，同樣要表現出那個時代所具有的音樂特點，就要平穩嚴謹的演奏。
（二）古典主義時期
隨著鋼琴制作工藝的不斷改良，古鋼琴慢慢退出歷史，取而代之的是頂上式和跳上式的擊弦機。這種擊弦機制成的鋼琴觸鍵較大也更輕快，琴聲明亮柔和，顆粒性強，音色與撥弦古鋼琴類似。這一時期的音樂風格也有巨大的變化，復調音樂逐漸被主調音樂所取代，更加注重個人情感的抒發。“古典主義前期（以海頓和莫扎特為代表）的鋼琴音樂具有典雅精巧、細膩抒情的室內樂風格，仍攜帶著一點巴洛克晚期風格的痕跡。”①在海頓的鋼琴曲中，力度記號很少見，只是偶爾能看到“p”和“f”； 在莫扎特的鋼琴曲中，力度符號的使用已經很頻繁了，在很多的音樂作品中都可以看到“ff”以及“pp”的標識，力度強弱對比不斷增強。貝多芬對力度的運用就更豐富多樣了，他的鋼琴曲中力度標識非常多，像“sf”“sfp”這些力度標識，還有很多“ff”往往緊接在“pp”的后面都經常出現，甚至還出現“ppp”與“fff”這樣更為突出的強弱對比，正是這些強弱力度的對比增強了貝多芬音樂的戲劇性。如貝多芬《“悲愴”奏鳴曲》（參看譜例4）第一樂章里，同一材料用了幾種不同的力度來表現。第五小節的引子部分，p要突然進入，后面的ff和p的交替出現要對比明顯，慢慢推進直到占領主題的高度，達到一種緊張的狀態，第九小節的sfp彈奏時要有分寸感，整個引子都充滿了古希臘式的悲劇氣氛和對命運的憤慨之情，使聽者熱血沸騰。由此可以看出，古典主義時期的音樂家已經把音樂表現力度與作品情感表達結合在了一起，并使這種強弱的對比變化成為表達作品情感的有效手段。
鋼琴的演進和文化風尚的轉變影響力度運用和情緒表達。莫扎特正處于宮廷藝術和市民藝術的交替時期，所以他的音樂還帶有典雅的宮廷氣息，追求明快自然有節制的音色，力度也一般控制在f和p之間。在貝多芬時代，宮廷遺風已蕩然無存，擺脫了宮廷的束縛，可以根據自己的意愿任意創作，強調主觀感情的表達，將全人類以及社會的情感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所以在貝多芬的作品中，力度標記不僅數量多，且對比幅度大，具有極端化的力度對比。
（三）浪漫主義時期
十九世紀的鋼琴在制造工藝上有了革命性的突破，支撐琴弦的支架由木質改為整塊鑄鐵的框架，使琴弦拉長拉緊，不會出現走音的情況。音域也由四組半擴展到了七個半八度，表現力的豐富使其成為眾多樂器中的王者。由于鋼琴制造和音樂風格的變化，浪漫主義時期的鋼琴作品在力度表現上更是突破傳統，不斷大膽創新。這一時期，極具代表的音樂家就是肖邦和李斯特。肖邦的鋼琴曲走柔和路線，風格較憂郁凝重，當彈奏力度在極強與極弱中變換時，他更加追求力度的強弱變化所帶來的層次感。尤其是在他的“夜曲”系列中，肖邦更是采用了極弱的表現手法對鋼琴音色加以修飾，為音樂作品增添了一抹陰柔的色彩。而李斯特的音樂作品大多是大氣磅礴并有著交響樂隊般的效果，在力度表現方面也是氣勢恢宏，尤其是他的一些高級練習曲，力度的強弱對比更是炫技的重點。例如李斯特的代表作《鐘》（參看譜例5），該作品體現了鋼琴演奏技巧與音樂力度完美的結合。前奏中就說明了對力度的把控，開頭左右手的八度，在彈奏的力度上要有不同，體會到的是鐘聲在耳邊回蕩的感覺。之后的大跳部分每個八度力度需要均勻彈奏，手指要靠手腕和手掌的放松帶動來演奏出這音色。力度的完美呈現需要技巧和對作品和時代風格的了解。
（四）印象主義時期
19世紀末期，法國作曲家德彪西開創了印象主義樂派，同時也開啟了鋼琴的新時代。印象主義樂派鋼琴作品的聲音和力度主要在弱的范圍內變化。德彪西所代表的印象時期，提升了音樂的旋律特質，豐富了聽覺感官的同時也對西方音樂進行了拓展。音樂的印象派來源于繪畫，所以印象主義音樂往往看重音響、畫面以及現場氣氛等因素，而音樂演奏過程中的力度強弱變化就是構成音樂畫面的主要內容。印象主義音樂中力度變化細膩而豐富且都在漸進過程中展開。在這個時期，“強”不會一直在樂曲中持續，而是根據音樂情境的需要，適時出現與停止。德彪西的創作與眾不同，既浪漫自由又有點任性。在他的作品譜面上有清晰的力度演奏要求，但沒有指法和踏板標記。演奏者只能按照他所描繪的畫面，自己處理指法和力度。如在作品《月光》（參看譜例6）中，若不事先了解創作由來和描繪的意境，在彈奏八度音時往往會彈得很厚實，音量出來很呆板。這段音樂描繪的是一種月光浮動的柔美畫面，音質弱但不能虛，要用指尖抓住琴鍵把上方主旋律的音演奏出來。
三、結語
20世紀下半葉，現代音樂的發展更是讓以往鋼琴曲的創作被不斷超越，“打擊樂”的崛起與盛行，使其力度的強弱對比成為現代鋼琴曲的主流元素，“pppppp”到“fffff”這種力度的變化范圍將鋼琴音樂的表演魅力發揮得淋漓盡致，從而豐富了鋼琴的表現力。
鋼琴演奏者僅有扎實的基礎去控制演奏的力度還是不夠的，在演奏時，仍需要深入理解音樂作品的內涵與每個時期風格，對作品進行更為細致的了解和處理，將作曲家的情感轉變成自己對作品的獨特理解，才能完美的演繹鋼琴音樂作品。
注釋：
①李雪梅：《莫扎特鋼琴音樂的力度》，《西安音樂學院學報》，1998年版第4期，第57-59頁.
參考文獻：
[1]熊文.指尖的藝術——鋼琴演奏基礎理論與技巧[M].武漢：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2016.
[2]許珊.鋼琴教學理論與實踐研究[M].北京：中國書籍出版社，2014.
[3]孫光宇，馬菱，陳小靜.鋼琴藝術理論與實踐研究[M].北京：中國書籍出版社，20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