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我總有一種期待,然而,這種期待便是從五歲那年就開始萌芽了。時光在指縫中悄然離去,我卻期待著與兒時的伙伴相見。
在那個小鄉鎮里的故事,我依稀記得那千篇一律的樹木和野花,還有一兩條河和幾口魚塘,還有一些麻雀和畫眉,還有成群的雞鴨和幾聲狗叫,還有土磚房子木板房子和一兩座老式火磚房子,屋頂上總有幾只麻雀和幾株野草,房子上空飄著一縷炊煙,那炊煙一直飄到云朵里。當然,還有那遠方的故人。
兒時的那段記憶,如流星般,穿越懵懂的童年,溫暖著成長的記憶。“舟搖搖以輕飏,風飄飄而吹衣”小時候最大的樂趣就是和小伙伴們劃船,我們劃到溪水中央,感受竹排慢慢地移動,任憑微風迎面撫摸,享受自由自在的喜悅。小溪離家不遠,船到也談不上是真正的船,就好幾棵竹子,砍倒、削枝干、分段、固定,有時還會加些泡沫墊之類的,以增加它的浮力,當然這些都是比我們大些年紀的小孩負責的。年紀小的我們只知道那稱竹排,小時候總奇怪為什么它不沉下去,現在也沒有那么多疑問了。現在想起都會覺得傻得可愛。
我、清明和清蜓玩得好。我們是鄰居,兩家之間只隔一棵荔枝樹,我們不知道怎么認識,怎么出場?以怎樣的方式?印象中從記事開始我們就形影相隨了。他們是兩兄妹,男生比我大,我叫他清明哥,妹妹叫清蜓。他們都有一雙明亮的眸子,清明哥那零碎的短發在風中亂舞,他還有一對細長的眉毛,都說長這種眉毛的人薄情,可清明哥對我們是無比的疼愛,生怕我們磕著碰著,也許他認為這是作為大哥就該有的風范吧。妹妹臉嘟嘟的,冬天一到就會透紅得像涂了腮紅的圓臉。他們除了那雙眸子像外,我真看不出他們哪里像了。他們都喜歡用那水汪汪的眼睛看我,認真不過兩秒,笑瞇瞇地對著我,把眼睛擠在一起說“走,我們去劃船”,我還沒說話就被拉走了,我們到小溪邊,動作熟練,畢竟我們經常來啊,溪水并不深,竹排一直躺在小溪邊的石塊上,哪怕我們只是來回的劃動也覺得樂趣十足。然而除了劃船之外,還有很多的樂事。那時候,小溪的水清澈見底,炎熱酷暑時,我們總喜歡在這里戲水打鬧,這里自然也會有很多螺,而我們每次出來必會準備裝螺的小桶,劃船累了我們就撿螺,并非我夸大事實,確實滿滿一小桶帶回家,媽媽對此很欣慰。
兩間低矮的灰色小屋,青磚層層壘起,墻角的白色石灰因長年的水汽浸漬而漸漸剝落,青苔蔓延上它脫皮的傷口,兩家之間有一顆我們家種的荔枝樹,它像紐帶把我們兩家緊緊連在一起。每到荔枝果實成熟時節,清明哥,清蜓和我就會爬在高高的荔枝樹上,爬樹的本領像天生就具備。荔枝很多,而且很甜,紅紅的,外面紅色的皮包裹里面白色鮮嫩的果肉。清明哥每次總是在我狼吞虎咽吃荔枝時,拍打我的小腦袋說“貪吃鬼,荔枝可不能吃太多哦!”而我每次都會塞滿嘴抬起頭瞪著白眼看他。這時清蜓就會在旁邊嘟著嘴說“為什么?為什么?我就要吃!”清明哥會說“聽話,再吃幾個就行了”于是我們就真的停下了。
其實我們玩法很多,捏泥人、抓魚、打水戰、放風箏、扔石子游戲等。父母不會煩惱給我們買玩具。水和泥巴就是大自然賜予我們最好的玩具,幾乎每天都要和它們接觸,我們喜歡的東西不是用買,而是用泥巴捏成自己喜歡的形狀,曬干,就屬于我們的了。顯然,捏出一堆小人兒我們也不亦樂乎。
后來,他們父母關系破裂,父親酗酒如命,母親常把一切不滿撒在他們身上,最終還是離婚了。外地的叔叔心疼便把他們接走了。這些都是媽媽后來才告訴我的,他們離開那天,我和媽媽回外婆家看望。以至于在我五歲那年,他們離開這個小鄉鎮,沒有與我作告別,像是憑空消失一般,現已隔十四年之久,我期待在某一天、某一個場合、某一個時間,還是三人,不管以微笑、以眼淚。只要能再相見,再看看你們那雙溫暖的明眸。“你們聽到了嗎?遠方的故人。”
時間如海,記憶如沙灘,海水將一枚枚貝殼送到沙灘上又收回它那浩渺的胸懷。而我那十四年未見的故人啊!什么時候?時間也能把你們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