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瓚詩畫匯通研究
張哲
摘要：本文以倪瓚詩畫作品為研究對象，運用風格形式的研究方法，通過對倪瓚早、中、晚期詩、畫作品的內容、表達情感的分析，淺談“無為”思想在倪瓚的詩、畫作品中是如何表現的。
關鍵詞：倪瓚；詩；畫；“無為”思想
一、前言
倪瓚為元代四大家之一，他的詩主張抒發主觀情感，表達了不入世俗，無為逍遙的生活態度，他的畫呈現出一種簡淡、蕭條的繪畫風格，倪瓚在藝術創作方面形成的風格與他成長的歷程，和生活環境有必然的聯系。
從倪瓚的詩集、繪畫作品中可以看出有很多是為道士寫的，在生活中他同道士往來密切，吟詩作畫，遠離世俗，無欲無求。作為道家文化的主要思想——“無為”思想，老子認為“道”作為萬物的本源，但“道恒無為，而無不為”。
二、早期遠離世俗的逍遙生活
倪瓚（1301-1374年）生于一個富豪之家，他的哥哥倪昭奎是道教有名的人物，有很高的地位，既沒有生活中勞役的辛苦，也沒有官場中做官的勞累。早期倪瓚的生活極其的安樂，他過著無憂無慮，不問世事的生活，只顧埋頭讀書，與書交友，與此同時他的兄長為他請來真人王仁輔當老師。所以我們可以了解到關于道家的一些思想在早期倪瓚的學習、生活已經埋下了深深的根，他不會因為家庭的優越而去刻意的追求什么權利、財富，也不會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做一些有損他人或社會利益的事。他注重的自身的修養，讀書交友，形成了潔身自好、不理塵世的生活態度，這也與道家的注重修身養性，清靜無為的思想相統一。
這個時期他的作品《述懷詩》中記述了他當時的生活狀況：
“勵志務為學，守義思居貞。閉戶讀書史，出門求友生。
放筆作詞賦，覽時多評論。白眼視俗物，清言屈時英。”從這部分詩句中我們可以讀到早期的倪瓚確實過著讀書交友、作詩評論的生活，這種高雅而又舒適的生活使倪瓚脫離現實中的那種世俗的生活，正如他所說“白眼視俗物”，冷眼旁觀一切，不愿與世俗同污，享受著超脫世俗的那種精神自由的生活，由此看來此時倪瓚的心境與道家莊子的憤世嫉俗、淡泊名利、只注重自我的修身養性的思想相一致。
三、中期憤世嫉俗的人生境遇（1330-1351年）
然而高雅的生活在二十八歲之后，倪瓚接連遭到了很多的變故，他的內心開始悲憤，變得憂傷。由于他哥哥的去世，沒有兄長在生活方面的庇護，就開始需要他來負擔起家庭的責任，之后母親的去世更是使他悲傷不已。隨著家族的日漸衰落，沉痛的環境卻并未磨滅他高雅之士的追求，并沒有因為生活的羈絆而落入世俗的生活。這一時期是倪瓚繪畫的成熟期，遵循自己內心的想法和原則，依舊與其他文人逸士吟詩繪畫，其中有一位至交張雨是有名的道士，兩人私交很好。
《梧竹秀石圖》（1345年）作為倪瓚的代表作之一，是他是為好友張雨所繪，題詩：
高梧疏竹溪南宅，五月溪聲入座寒。
想得此時窗戶暖，果園撲栗紫團團。
作者的詩、畫中選生活中常見的梧、竹為題材，圖中繪挺立的湖石，高大的梧桐，稀疏的竹干相互交映。礬石和樹干運筆瀟灑，用闊筆濕墨繪制梧葉，極其揮灑，流露出一種道家對自由、灑脫的追求。如圖中的竹干纖細，直挺而又略微傾斜，左側偏下的枝干用墨較深，右上側用淡墨繪出竹干。竹葉細而短，作向下低垂狀態，雖稀疏，但錯落有致，墨色濃淡相宜。
從倪瓚題畫詩中可知，此圖應是五月生意盎然之時，枝葉新綠，勃發向上的姿態，然而在倪瓚筆下的竹葉呈現出的卻是向下低垂的狀態，有如題跋中乾隆“梧如遇雨竹搖風”，經風吹雨打后的竹葉被倪瓚形象的繪于筆下，不求形似，更加注重的是用筆墨對自身內心情感的抒發。
四、晚期寄情山水的隱居之樂（1351-1374年）
在他最后的二十年，家庭環境的敗落，還有在國家政治制度的影響，在現實的壓迫下他變賣家產，投身于大自然之中，擺脫世俗的牽絆，寄情山水，隱居于太湖之間，無欲無求，過著一種逍遙自在的生活。雖漂泊不定，但他享受與志同道合的友人一起吟詩作畫。
倪瓚的晚期是繪畫創作的鼎盛期，他在55歲時繪制了《漁莊秋霽圖》這一作品。畫卷描繪的是江南水鄉的平遠山水，將自然常見之景作為創作內容，體現了道家崇尚自然，敬畏自然的思想。畫面上方山巒平緩舒展，給人一種延綿不絕之感；中間依舊是不落一筆的平靜寬闊的湖面；近景作舒緩的山坡，坡上樹木高低錯落，樹上枝葉稀疏，枝干挺拔。整幅畫面中沒有飛鳥掠過，也沒有扁舟飄過，更也沒有人留下蹤跡，因此只有他心神寧靜的時候，才能繪出這中空靈孤寂的畫面吧。
畫面中的六棵樹是倪瓚主要描繪的對象，形態不一，不求形似。倪瓚畫樹慣用“破筆垂葉點”，他用枯筆作樹干，從樹根到樹頂運筆簡率，但也可以看出筆間干、濕的變化，在樹干間用濃墨點綴，使樹干層次更加鮮明，雖沒有對其進行精細的描繪，但依舊將它們逼真的形象躍然紙上。枝葉疏朗，雖不是粗枝茂葉，但葉與枝之間的穿插呼應自然，使圖中樹木的結構、外形簡單但又不失形象，體現了倪瓚在作畫時筆墨間精妙的和諧與自然的相融。
倪瓚構圖平實簡約、意境幽淡凄寒，風格瀟灑自然，反映出了道家清靜無為，平和寬容的自然之道，他在畫論中提出繪畫創作要抒發作者的主觀情感，認為繪畫的創作是為了表現胸中的逸氣，在創作過程中才能體驗到體生命與生活的樂趣。所以正是倪瓚這種注重自身修養，原理世俗的處世態度，遵循自己內心的想法，不急不躁，不去刻意的追求什么，而是自然而然的過一種想要的生活，才呈現出這樣，淡雅、寧靜、自然的畫面。
五、結語
“無為”思想是《老子》一書中非常重要的思想，是道家思想中最具有代表性的思想之一。老子提出的“無為”思想是針對當時政治統治提出的，隨著朝代的更替，社會的變化，“無為”思想自然也在發展。其后莊子繼承并豐富了老子的“無為”思想，即一種順應自然，尊重事物發展規律，不會因為自己的欲望去刻意的追求，與自然、社會包括身邊的人和諧相處，達到一種無我、無欲、無求、無為的精神境界。
倪瓚的作品中流露出用淡泊名利，與世無爭的人生追求，自然寧靜的處世原則，把他的情感寄托在山水、詩詞之中，他在富裕的生活中沒有迷失人生的方向，也沒有在窮困潦倒的時候自甘墮落，以一種淡泊的心態來面對人生的起落。通過詩、畫作品抒情言志，他的詩表達出了道家遠離世俗，無欲無求的思想，他的畫呈現出的是道家清靜、自然、平和，返樸歸真的心境，從他的詩、畫作品就可以看出，道家“無為”思想對他的思想修養及藝術創作有很大的影響。
